盆栽蛋糕

注：参考式神传记，旅途中遇到的妖怪参考游戏中的地域图鉴。

前篇：7-生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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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坐船是继我遇见跳跳一家之后，最有趣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   与萤草分别已有一段时间，我在陆地上大概走了很久，久到夏去秋至。得知秋天的来临，还是夜里从岸边闲聊的水手口中听到的。

       看到海的瞬间，我才知晓原来自己站着的这块土地是有尽头的。

       在海上和在陆上有什么不同呢？海风好像就不太一样，迎面而来挟着点咸腥味；势头似乎也更大，吹得浪花直往岸上扑，海浪翻滚的声音也让我感到新奇。

       这一切都太陌生了，却又格外地吸引我。

       “走吧，回筑紫岛[1]去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都上船啦，明早就到家喽！”

       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手们的船，随着他们攀爬的动作，它轻微地晃动起来。水摇着船，船摇着我的心，不知为何它看上去就像在邀请我随它出海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只要上了船，我就可以知道海上和陆上的差别，就可以了解海这一神秘又充满魅力的事物了。是了，只要上了船……

       等我反应过来时，自己已经悄悄地窝在了一堆木桶后面。当我抱着膝盖，蜷缩在角落里回想起自己趁水手们不注意溜上来的经过时，只觉得冷汗都要冒下来了。简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，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，下船的时候又该如何呢？

       一名水手罩了块巨大的布在木桶堆上，正巧把我也遮住了，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。至于到达他们所说的筑紫岛后该怎么办，恐怕只能撑着不睡直至天明，然后提前离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确认四下毫无动静，我才钻了出来。映入眼帘的大海美不胜收，不知是月亮的清辉照得海面波光粼粼，还是海浪将繁星的倒影搅碎成点点光芒。再望远一点，依稀可见一座小岛的轮廓。偶尔有鱼群轻轻撞上船体，或是略微跃出水面发出扑通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站在船上，就更能感受到海浪推动它时所造成的、轻微的摇晃之感。这真是太有趣了，与之前走在平坦的陆地上的感受完全不一样！

       小岛愈来愈近，待我能清晰地看见岸边的景象时，我跳下船缓缓游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我理所当然地认为被海隔开的两片土地应当有所不同，但事实上二者似乎没什么差异。山还是山，林还是林，我仿佛回到了来时的土地，在海上漂荡的那一夜犹如一场梦幻。

       也许我应该多走走，多看看。不过在此之前，且容我好好睡上一觉。我走进了一片林子，径直躺倒在一棵树下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师父，快醒醒啊！小师父！”

       隐约听到有声音再耳边唤我，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一个戴着斗笠的女性正担忧地看着我。见我转醒了，她松了口气后飘到我身前不远处:

       “小师父，你可算醒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唔……我只是太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已经是午后了，若不是我恰巧从附近的墓里出来，你怕是还得睡下去。”她不赞同地望着我，凑到我面前，“你可有去处？不如随我回主人那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主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没错，这片枫叶林的主人——红叶大人。小师父放心，主人对待你这种过路的小妖怪很好的，只要你心无恶意。况且，你也饿了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萤草送我的饭团早吃完了，我现在确实肚内空空如也。见我面露尴尬之色，她微微一笑，往枫叶林深处飘去。我想了想，还是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入秋后的枫树褪去了嫩绿的外衣，叶片渐渐转为热烈的火红。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秋景，不免有些好奇地盯着枫叶看。这时，一个新的声音响起：

       “你要是再晚些时日来，这片林子会红得更美。”

       顺着声音望去，我瞧见了一位样貌明丽的大姐姐端坐在树下，鲜艳的红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。无须他人告知，我就清楚她便是红叶，因为她正如这片红枫林一样美得热烈无比。尤其是她的目光之中饱含深情的笑意，仅仅与她明亮的眸子对视一眼，就能被她心中的幸福感染到，自己也心情愉悦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红叶大人，我见这位小师父睡在树下，便自作主张带了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无碍，你忙去吧。”她挥了挥手，又朝我看来：

       “小和尚，你盯着我作甚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抱歉，但是姐姐你长得真美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觉得我很美吗？真的吗？”她像个小姑娘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，“谢谢你，小和尚！啊，要是晴明大人也这么想就太好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晴明大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他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人，啊！光是想想那位大人的音容、身姿，我都觉得自惭形秽又十分幸福！”两片红云浮上她白皙的面庞，她娇羞地捂住脸，随后又眨着那双因喜悦而更加明亮的眼睛望着我，“我只有变得美丽，才配站在晴明大人身边。所以你认为我美我很感谢你，总觉得自己离晴明大人近了一步！”

       我不是很懂这种情感，只能懵懂地摸摸脑袋。

       “来，你坐这来等我。饿了吧，我要亲自做些吃的给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片刻后，她端来一碟小豆糕、一碗蔬菜什锦汤和几个饭团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好久没下厨了，希望你喜欢。”她笑意盈盈地坐在我对面，给自己盛上了一盏酒。我向她道谢，就着热汤开始啃饭团，而她则自顾自地小酌起来，时不时发出幸福的喟叹。一时间，气氛倒也十分静谧和谐。

       过了一会，她才开口，隐隐有些醉意：

       “小和尚，我想我是爱上晴明大人了……你明白这种感受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我塞了满嘴的米饭，只能呆愣地摇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噗，你真可爱！我怎么会问一个小和尚呢，但莫名地，我就是想说与你听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想说，大概是因为你醉了，无奈饭团还未下咽。不等我答话，红叶又自己说了下去：

       “是的，我爱上他了！晴明大人就是我的心上人，他曾对我说，美由心生。啊！我的心里住了这样好的人，怎能不美呢？”她幸福地捧住了自己的脸，“只要回忆一下大人当时温柔的笑容，我就忍不住感到甜蜜！我每一天都期待着见到晴明大人，却又害怕届时的我还不够美……小和尚，你真的觉得我美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我点点头，有点惊讶于她流露出的浓烈的情感。

       “唉，你可真好。我知道的，我还不够美。”她忽然情绪稍微低落了下来，抿了一口酒后，又起了兴致，“小和尚，我给你跳支舞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说罢，她起身来到桌前跳起了舞。

       当她转圈舞袖时，林中的红枫纷纷落下，又神奇地随着她的身姿飘舞；墨蓝色的振袖随着她的舞姿划出一个个曼妙的弧，长袖上绣着的红叶也好似在飞舞一般。在这片红枫中跳舞的红叶一直仰头凝视着天空，仿佛能借此将满腔爱意传达给心中所想之人——

       我这才明白，这支舞并非为我而跳。也明白了为何红叶想要诉说、想要跳舞，她胸中的情感太浓烈了，必须要用某种方式抒发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这份爱慕如此炽烈，若是能为其着色，一定比绕着她飞舞的红枫更甚。我猛然想起了酒吞童子说过的话，虽不知红叶是否是他所钦慕的对象，但眼前的红叶确实让我见识到了他所说的“真实、单纯的舞姿”。

       枫叶缓缓飘落，即使落在地上那一片片鲜明的火红依然惹眼得很，如同从她身上迸出的一团团不灭的火焰。红叶跳完了这支舞，丝毫未褪的热情却使她愈加神采奕奕，我忽然觉得仿佛是因为这纯真的爱赋予了她无与伦比的美。

       太美了，让我感到惊艳的同时也感到心悸。

       “出家人戒色，乃是为免生情、生欲；情深不寿，是为想蕴，五蕴当空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想起了师父说过的话，开始害怕红叶会不会被自己过于热烈的情感灼烧到。我又忆起了为情买醉的酒吞童子，如此看来，情确实是诸多烦恼之源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和尚，你看上去不太高兴。糕点不甜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在我走神之际，红叶坐到了我身旁，拈起一块小豆糕尝了尝。我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担忧，毕竟她现在看上是那样天真而幸福。那沉重浓烈的情感或许正是她幸福的源泉，在接受了她的善意之后，我该如何开口说出我的劝谏？

       “很好吃，谢谢你的款待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今天感到格外畅快！小和尚，你要留下来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多谢好意，可我得出发了。我有要找寻的事物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啊，那真是可惜！现在就要走吗，我可以再为你做顿晚饭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用、不用，我在天黑前就离开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唉，那我也算为你饯行过了。枫叶林最美的时候即将来临，你却要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临行前，红叶把剩下的小豆糕和饭团包好了塞给我。正要与她挥手作别，我鬼使神差地喊了她的名字：

       “红、红叶！”

       她不解却耐心地看着我，我犹豫再三终究只是说了句：

       “你真的很美，谢谢你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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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筑紫岛：九州的古称。

回乡下老家的我失去了WiFi，然后才想起来还有手机热点可以用orz

如果有小天使在等我的话，在这里道个歉。

九州的妖怪选了很久，因为红叶、桃花、犬神、琴师我都很喜欢。其实本来这章要遇到的不是红叶= =

关于佛教理论的部分，仅凭个人的印象来写，若有懂佛理的人恰巧读了此文，欢迎指教！=v=

最后谢谢各位路过的看官，以及新年快乐！